“是嗎？”他一點都想不起來！他的記憶裏沒有這樣的他，他一直以為他就是這樣的個性，關於六百年前的事情他記得很零碎，但六百年來經過的事，他卻一件都沒有忘記，甚至於連自己吃過什麽討厭的東西都記得一清二楚。

“先生，六百年前，你是過目不忘的神算子，連皇上都忌憚你，你居然能忘記這些連我都記得的事情，真是太奇怪了。”

“這確實很古怪。”荊川應和著連程傑的話，有一點心不在焉。

婚車漸漸駛離了現場，喧鬧的女方賓客留在現場，正在準備電子鞭炮。

啪啪啪的聲音擊打在他的心裏，猶如沈重的磐石壓在他身上，讓他有點喘不過氣。

“晚上是結婚宴席，你去嗎？陸總監有送請帖過來。”

請帖是海柔拿過來的，他接過來的時候，上面寫著請蕭總裁攜女眷到訪，他看完之後，便把請帖扔進了垃圾桶，但上面的時間卻記得一清二楚。

連程傑見他半晌不回答，以為他不想去，繼續說道：“先生，如果你不願意去，我帶個紅包拿去，就說你沒時間過來參加，反正心意到了就好。”

“不，我去參加。”他要看清楚陸羽的每一個表情，他想知道她在想什麽，他不會錯過任何能看到陸羽一顰一笑的機會。

品尚俱樂部，今日停止營業，因為品尚的老板結婚。

蘇沈央換下了西裝，穿上了紅色新郎服，他的長發豎成發髻，邊上垂掛紅色絲帶，和陸羽的紅色喜服相互輝映，他們高挑的身材站在門口相迎，單單看這畫面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人兒，走進來的人忍不住上前拍照留念。

荊川攜著趙莘走進品尚二樓，朝著新人的方向走去，他每踏出一步，那腳步仿佛是踩在他柔軟的心端，虛浮不定。

陸羽正在接待賓客，收下客人送上來的紅包，交給桌子後面的海柔記錄金額。

一個厚厚的紅包遞了過來，陸羽不用打開，也知道裏面的金額不少。

她擡起頭，看到來人，楞了一下。

她沒有想到荊川會來，她只是以下屬的身份讓海柔發了邀請函，發完就有些後悔，所以她只能祈求他根本沒有看到或者已經扔了。

腰間傳來一道溫暖的力量，陸羽轉過頭，和沈央相視而笑，再回頭，她已經能自如地和荊川說話：“蕭總，謝謝你能來，莘莘，也謝謝你和蕭總一起來參加我的婚禮。”

“你是福昕的優秀員工，我們理應過來參加。”趙莘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，祝福她，“新婚快樂！”

“請裏邊坐。”蘇沈央訕笑著做出一個請的動作，不像是邀請，倒像是下逐客令。

周遭的人雖然知道陸羽結過婚，卻鮮少有人知道荊川是陸羽的前夫，所以，對於門口這裏劍拔弩張的氣勢毫無所覺。

只有網絡運營部的一些同仁們，知道他們幾個人的關系，但他們都是陸羽的忠心耿耿的下屬，不會點破尷尬的氣氛。

大廳中間鋪擺了紅地毯，入口處裝飾了別致的拱門，紅毯一路過去，一直延伸到主舞臺，舞臺周邊掛滿紅綢錦緞，中間擺著一張椅子。

荊川盯著帷帳上掛著的喜字，覺得分外紮眼。

“荊川，我們坐公司那一桌吧。”

他回過神，看了趙莘一眼，他差點忘了旁邊還有趙莘在。

他們坐進宴席桌，趙莘立刻靠上來，說：“荊川，我們以後結婚也要辦中式婚禮，這幾年西式婚禮都辦膩了，參加的幾個同學的婚禮，全是千篇一律的西式晚裝，哪裏有中式新娘服看起來好看。”

“你不是要去巴厘島嗎？”

“我改變主意了！我覺得像這種傳統的婚禮挺好。”趙莘朝著他撒嬌，他們的座位就在舞臺邊上，能清楚地看到婚禮的所有過程。

他們在宴席上坐了一會，古典的音樂伴隨著禮儀主持鏗鏘有力的聲音傳出，陸羽蓋著大紅蓋頭，被沈央牽著走上紅毯。

荊川忍不住移開了視線，這畫面對他而言太過殘忍，不亞於挖心絞肺。

“荊川，你怎麽了？”

他回過頭，趙莘關切地看著他。

“沒事。”他重新把註意力放到舞臺上，蘇沈央已經帶著陸羽來到主舞臺。

“請兩位站到中間。”陸羽和沈央站到舞臺中間，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，“一拜天地……”陸羽被海柔扶著拜了天地，拜了高堂，最後夫妻對拜。

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環繞，陸羽的思緒飄到了久遠的過去，同樣的畫面曾經發生在她身上，而現在她在經歷的仿佛不過是畫面的延續。

“請丫鬟呈上喜稱，新郎挑紅蓋頭，事事稱心如意。”

荊川低下頭，喝了一口茶。

他已經沒有勇氣再擡頭看沈央三挑紅蓋頭的過程，他身體僵硬地坐在位置上，已經喝了第十杯茶。

“互剪青絲，放入香囊，夫妻恩愛，白頭偕老。”

“送入洞房。”

當他聽到這四個字時，他的頭猛然擡起，眼裏泛著血紅的光芒，幸好周遭的人全把註意力放在舞臺上，沒有人註意到他的失控。

“荊川，要不我們先走。”趙莘覺察到他的情緒，她握住他的手，發現荊川全身發抖，幾乎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。

“不，我要在這裏。等他們過來敬酒。”荊川冷冷地說出這句話，話語冰涼毫無溫度。

“如果熬不住，一定要告訴我，好嗎？荊川，現在我是你的女朋友，我願意為你分擔所有痛苦。”趙莘見他臉色越來越差，硬是扶著他起身，“走，我們先找個僻靜的地方，你現在必須要冷靜冷靜。”

陸羽被沈央打橫抱起往舞臺下走，她註意到荊川和趙莘的身影往會場外面走去，她有些心煩意亂地眨著眼睛，但她很快又回過神，頭靠在沈央的懷裏，安心的感覺便油然而升。

“羽，我們快去換衣服，等時間差不多了，還要出來敬酒。”

“嗯!”陸羽點了點頭，今天是她的婚禮，她不該再為其他人煩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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